那些年 我们一起走过的彭中岁月
——1992-1998
1. 初一,一切都很新鲜
1992年的春天,邓小平同志南巡,为中国走上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道路奠定了思想基础,而沐浴着改革的春风茁壮成长的我,也要上初中了。
9月初的一天,一大早母亲就骑着自行车,驮了一车的行李,把我送到了四川省彭县中学的宿舍。
这是我第二次走进彭中校园了,第一次是暑假的时候来参加过奥数的选拔考试,还好考试刚刚过线,于是很幸运地进入了家乡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中学。
80-90年代的彭中校园
记忆中刚开学的时候总是下雨,校园里总是湿漉漉的,高大梧桐、柏树下的绿化带里,时常会爬上来几只蜗牛;教室里的桌椅竟然是一个人一套,也比村里小学的要新很多,屋顶上竟然还有日光灯,简直太高大上了;因为离家远,早晚还有晚自习,所以就只有住学校了,第一次见到高低床……
总之,一切都觉得那么新鲜。
可能是宿舍紧张,我们班住校的男生分成两块儿,一部分在10人一间的小寝室,另外一部分跟其他班的同学混在一起住大寝室。可能是因为跟我一个小学的两个同学都住小寝室,再加上对陌生人的社恐,印象中下课到饭点的时候,我更喜欢端着洋瓷碗,去小寝室混。
最右边那个白色墙面的瓦房,就是初一的大寝室
记得有一回小寝室的一位富豪同学,竟然打了一份单锅小炒,当时的大锅菜是2毛-5毛不等,那时候的小炒1块钱一份,觉得好贵。闻到他碗里那刚出锅的仔姜肉丝飘过来的味道,好香啊!富豪同学叫CR,后来大学还跟我一个系,现在在深圳,好久都没联系了,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。
就这样,第一周,我妈给了我15块钱生活费,我用了11块多,剩了3块多钱回家。
一开始的新鲜感过了以后,后面2-3周,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开始有点想家了,有一回晚上被查寝室的老师批评了几句,觉得委屈,再加上想家,熄灯以后悄悄地在被窝里面哭。睡在我旁边的兄弟掀开蚊帐,伸过头问我咋了?我骗他说肚子疼,这哥们反应还挺快,立马扯开嗓子叫老师,吓得我赶紧把他嘴捂住,说没事没事,不疼了。
有点遗憾,我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了,好像是五班的。
时间慢慢的往前走,我也慢慢的跟同学熟络起来,不过到了周末回家的时候,我一般还是会跟两个小学同学(准确说是一个年级,不在一个班)一起回家,一个绰号杨二,另一个绰号小黑。那时候街机游戏正当其时,我手头宽裕的时候,也会掏1块钱,豪横地买4个币,跟杨二进游戏厅浪一把。但是我打游戏水平很烂,4个币过不了几关就得玩完。后来在游戏里,三国志、恐龙时代……,杨二总是让我跟在他身后,在他的庇护下我总可以多过几关。
小黑高中去了5班,后来跟我考了一个大学,02年就去了华为,如今也是富豪了;杨二高中也跟我一个班,大学考了公安大学,现在在深圳当交警。最近一次见他是21年年底,已经是中队长的他还愁容满面的。
唉,该死的中年……
左一是杨二,右一是另外一个高中同学
环境慢慢适应以后,学习呢,也算是跟得上吧,班主任杨老师教语文,气质不凡,非常儒雅,对学生都很温柔,我到现在都没有印象她发火的样子。
2. 初二,迷上了足球
1993年,电视剧《新白娘子传奇》在大陆首播,还记得那首魔性洗脑神曲吗——《千年等一回》。
我也开始上初二了,由于新教学楼的落成,原来的教室就变成了宿舍,10人一间,条件比原来的大寝室和小寝室都好了很多。那时候已经不需要母亲送我了,开学的时候一个人就能把行李驮到学校,铺好床铺。
远处那个黄白色的建筑,就是新落成的教学楼
印象中那时候下了晚自习总是很饿,同寝室的班长同学经常会从家里带些自家酿的醪糟,还有豆腐乳啥的,真是要了老命。我媳妇现在完全无法理解我那时晚上饿的睡不着,又爬起来喝开水的经历。
班长后来高中也在5班,大学在国防科大,博士毕业去了一个研究所,现在自主择业在某知名国产化芯片公司。最近一次见面是2020年的教师节,班长组织跟杨老师聚了一次,一晃初中毕业都25年了。
中间是杨老师,右二是班长
初二新增加了物理、地理等学科,印象中,地理应该是我整个中学生涯,唯一考过满分的科目,有时候单单是对着地图,我都能看半天。而从彭州中学走出的院士,李吉均老先生,就是地理、地貌、地质学的专家。
如今,这份热爱,也就变成旅旅游,拍拍照了。
初二我还喜欢上踢足球了,那时候“专业”的双星足球鞋有塑料鞋钉,竟然要十几块,觉得太贵了。于是就穿着普通的运动鞋去踢球,那经得起我这么造,于是经常去校门外的修鞋店补鞋。记得有一次体育课,又把鞋子踢了一个大口子,连补鞋的师傅都看不下去了:“都烂成这样了,就算了嘛……”
也就在那个时候,94年美国世界杯开幕,马拉多纳、罗马里奥、贝贝托、罗伯特巴乔……,光是念叨着这些名字,就感觉最多算是跟着球瞎跑的我们,开始有了全球视野!
后来国内甲A联赛风起云涌,然后95年四川保卫战,AC米兰VS四川全兴。
那时候经常一群人在晚自习的间隙,坐在教学楼的露台上,围着一个破收音机,群情激昂……
教室外的露台,很多人的回忆
3. 初三,整天都很饿
到了初三,宿舍搬到了三楼,我又跟几个三班的同学住混合寝室了,从一个姓黄的哥们的随身听里,才知道原来好听的歌不仅仅是小虎队的《爱》和张学友的《吻别》,还有Beyond的《真的爱你》,窦唯的《无地自容》。
只可惜那时候黄家驹已经去世,窦唯也早就离开黑豹乐队。
初三增加的学科有化学和生理卫生,现在还记得几句化学元素周期表——氢氦锂铍硼,碳氮氧氟氖……,再加上“How are you?”“I’m fine, Thank you, and you?”,这都是当年接受了完整9年义务教育的通用标识。
那个时候,我还是整天都觉得饿,一天正餐+打尖要吃5-6顿,特别是早饭,洋瓷碗一大碗干饭,还要另外加三个大馒头。还记得两个同学打赌不喝水能吃几个大馒头,最后胜出的一个姓金的同学,8个!
当年食堂易师的夫人,给我们盛饭的时候,总是虚张声势的先舀一大勺,然后又洋洋洒洒地漏很多。于是同学间就流传一句顺口溜:
“天不怕,地不怕,就怕易师娘的瓢儿抖两哈”
很抱歉,对我这种食神附体的人,对青春的回忆就是吃吃吃!
初三下学期,我们班转学来了一个排球特长生,高高瘦瘦,面目清秀,身高有192CM,我们给他取了一个绰号——192。192正名叫吴晓雷,对,就是后来的四川男排队长,中国女排郎平的助理教练。
192,左三
毕业前的两个月,偶然的调座位,我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可爱的女生。也许是气场比较契合,跟她有摆不完的龙门阵,被老师批评了几次。有一回政治课,又被老师逮住上课说话,先把她叫起来,回答问题,她扭过头向我求助,其实我是知道答案的,但是当时紧张一下卡壳了。然后老师又抽我起来,我脑神经鬼使神差的一下又通了。
可以想象一下身边那个快要杀死我的眼神。
后来我还被杨老师单独叫到教室外,语重心长的跟我说:“快中考了,你的成绩还不错,别受影响……”
中考前,她邀我一起拍毕业纪念照,傻不拉几的我还不好意思去,连个合影都没留下。中考过后,她去了都江堰的一个学校,偶尔还有书信联系,一直到我上大学。
大四上学期,我带大学同学去彭州,看看我母校,也跟她聚了一下,她还带了她男朋友,再后来,就没有再联系了。
现在都还记得,那个猜不出问题的她,前额总是梳着整齐的刘海,穿着蓝白条纹衫,喜欢听张信哲的歌。
四川省彭县中学,初95级4班毕业留影
4. 高一,多才多艺的2班
1995年8月24日——windows 95正式发行,结束了windows需要依赖DOS启动的历史,并发行浏览器Internet Explorer。几天以后,我也正式上高中了。
我中考考得不错,父母都没怎么过问,早早的就确定了高中的班级。班主任姓吴,在彭中校早就“声名显赫”,他95级的学生都是神一般的存在,数学和化学竞赛进全国冬令营的就2个,化学竞赛甚至进了国家集训队。
4.1. 学科竞赛
当年的彭中是一个学科竞赛极强的中学,希望我们98级,能够继续再创辉煌,所以高中一开始就把数理化成绩不错的同学编成“兴趣班”,突击搞竞赛。
我当时分到了数学组,给我们上课的老师,当年已经带出了两个国际数学奥赛的金牌,给我们讲的例题,都是国际奥赛的实际赛题。
对于我这种凡夫俗子、肉眼凡胎,还没天书好懂,所以那个时候最开心的事,就是课间跟同样听求不懂的大多数同学踢毽球。
高一,第一次去川大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
而隔壁化学组,要务实很多,高一先用周末和假期补课时间,把整个高中教纲上的化学课程学完,高二用全国竞赛题刷题,到了高三的竞赛就出成果了:
全省进冬令营才4个,我班就2个,后面还有一堆全国一等奖,全班保送的四个人(北大,中科大,华西医大,兰州大学),全是化学组的。
这还仅仅是我们这一级这一个班,而带出如此成绩的佘谦老师,却因常年超大的工作强度,于2012年11月突发重症胰腺炎溘然辞世,还不到50岁。
愿佘师一路走好,好生歇息,他太累了。
4.2. 音乐
我们98级将近80个同学一进校,首先就是新生歌咏比赛,这时候才知道我们班竟然有一个钢琴十级的同学,这可是1995年啊,我这土包子连真正的钢琴都没见过。表演服嘛,当地驻军坦克旅直接送过来几十套迷彩军装.
《山丹丹花开红艳艳》,加上现场钢琴伴奏,一曲封神一等奖。
走进坦克旅
当年的钢琴家同学,现在定居在新西兰。而最遗憾的是我们合唱队的指挥,后来考上北邮硕士的才女,后来在澳大利亚因病英年早逝……
愿天堂再没有病痛。
除了钢琴家这种科班出身之外,我们班还有个草根艺术家,直接用橡皮筋崩在铁皮文具盒上,按松紧程度不同,竟然还能调出音阶来!这个哥们足球、篮球、排球样样精通,就连“超级玛丽”,也打得贼好,诸多难关如履平地。最神乎其神的是,学的一声惟妙惟肖的狼狗叫,那是吓得大街上的人惊恐万分。
这位“全才艺术家”高考630+,现在在上海某局,而摄影和吉他,造诣也都颇高。
4.3. 舞蹈
还有当时学校舞蹈队要补充新鲜血液,吴师就推荐了几个瘦的、手脚还算协调的同学去试试,而最后我们班就我留了下来,这也算是我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段跟艺术相关的经历了。
那个时候,父亲老家资阳那边特别流行一种大腿特别宽,裤脚特别小的萝卜裤,卖布兼裁缝的小孃,就给我做了一条。另外我的近视已经到了不得不戴眼镜的时候了,父母给我选了一个特别大的黑框眼镜。
于是舞蹈队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,给我取了绰号——猫头鹰哥哥!怎么说呢,现在想起来这个绰号,不能说形神兼备吧,只能说简直严丝合缝!
我说为啥整个中学都没有女生跟我表白,绝世的颜值都被这“猫头鹰”造型毁了。
唉,我讨厌萝卜裤和大黑框眼镜!
4.4. 文学
虽然我们是理科班,但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极其重视文字的日积月累,总是在黑板的一角,留下当日的诗词或名言。现在还有印象,黑板上《笠翁对韵》遒劲有力的板书:
天对地,雨对风,
大陆对长空,
山花对海树,
赤日对苍穹。
当年语文老师还会在课堂上组织成语接龙,第一次的优胜者获得一个响当当的称号“今日之星”。另外成立于1984年的丹桂文学社,新一届的社长,就来自我们班,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。
社长(左一)和今日之星(中)一起研究诗词歌赋
那时候我最头疼的事就是语文写周记,不过我们班的物理天才,有一周写了一篇后现代散文——《面纱》,颇有历史浪漫主义和现实虚幻主义色彩,说人话就是全班的理工男们就没人看得懂。不过前面带我打游戏的杨二同学,却从马克思唯物批判主义角度出发,写了一篇读后感——《读〈面纱〉有感》,就把这周的周记任务完成了。
他俩当年退出文坛,我是坚决反对的!
《面纱》的作者,后来的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获得者,现在好像在中航工业某主机所,有一次去所里办事,好像看到他了,没敢认。
说到这,还是衷心感谢那些学系统工程、气动流体、结构强度、电磁、控制……这些专业的人,而能让更多的人可以去研究历史、地理、哲学、艺术……,可以让我安安稳稳的坐在桌边写回忆录。
4.5. 足球
而我自己最欣喜的,是喜欢踢球的哥几个都在啊,而吴老师也很支持,马上组队,起队名,买球衣,……,这套洁白的的意大利帕尔马的队服,现在还在衣柜里,已经黄的快发黑了。
经过一番初选/投票,最后确定了队名——野马队!别嫌这名字土,总比排第二的“曼陀罗”听着顺耳一点是吧?
高一的足球联赛,夺标呼声很高的我们,竟然小组赛连平两场,最后因为我们的“中场核心”随意的一个手球,多了一张黄牌被淘汰。
手球得黄牌的,就是上面照片里坐在墙上那个娃,如今是云南某大学搞AI的教授。也就在前几天,我们还在昆明的校园里聚了一下。
两张照片,相隔了近30年。
高一足球比赛的结果,让心气颇高的我们难以接受,两位女球迷在场边甚至还流下了泪水,其中一位后面还会提到。
而另一位,毕业以后就去了上海,上大学、工作、安家,虽然我们在高中时交集不多,但是没想到多年以后,一次偶然的旅行,才发现原来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,竟然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。
2015年的“十一”,西藏羊卓雍措,左边是草根艺术家,中间就是那个在野马队员心里留下眼泪的女生
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,她送了我两本书,《一个长江》和《四个春天》。怎么说呢,作为一个凡人,能够有这样懂自己的知己朋友,何其幸哉!
5. 高二,我们是冠军
1996年7月,第26届奥运会在美国亚特兰大开幕,拳王阿里用颤抖的双手点燃了奥运火炬。王军霞、伏明霞、占旭刚、邓亚萍、李小双……等中国运动员,闪耀赛场。
一个多月以后,我们上高二,跟班主任吴师也混熟了,经常吃饭的时候就端着碗去他的寝室看电视。体育新闻和斯诺克,是那时候看得最多的节目。
吴师寝室还放着一台小霸王游戏机,一般他不在的时候,就会把电源锁到抽屉里,不过不知道他知不知道,那个抽屉的最里面,有一个被老鼠咬开的洞,大小刚刚合适……
所以经常我们下了晚自习去打开水,还会“顺便”去他寝室“洗漱”。如果他不在,我们就很难控制好时间,经常熄灯铃都响过寝室大门都关了,才慢吞吞的回去睡觉。
回寝室需要越过一段新修的围墙,我们常常把热水瓶先放在墙上,然后穿着拖鞋滋溜翻过去,再把热水瓶取下来,轻手轻脚地回寝室。
照片中间那段灰色的墙,见证了当年我们飞檐走壁的功夫
高二,我们的教室从三楼搬到二楼。隔壁就是文科班,女生多,她们下楼最快的路,就是走我们班教室外的露天楼梯。然后经常在课间就有我们班一帮男生,趴在栏杆边上——打望美女。
每次看到他们,我都义愤填膺。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”,现在正是青春年少,学习知识的黄金时间,一寸光阴一寸金,怎么能专注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?
这帮天天称兄道弟的“兄弟伙”,太过分了,也不说给我留个位置!
这个楼梯,左边的栏杆边,总是没有我的位子
当时我们班的校草,名字里面有个“凡”,音同“樊”,当年四川方言剧《哈儿师长》热播,我们都叫他“哈哥”。哈哥当年球技了得,深得多个年级女粉丝喜爱,还有女球迷在哈哥踢球的时候送上一听拉罐可乐,这事在全班传的神乎其神。
不过“拉罐”高我们一级,很快就毕业了,没能一堵“拉罐”真容,是踢球这几年最大的遗憾。
那时候我们不光喜欢踢球,还喜欢踢一种鹅毛制作的毽球,一个经常都穿着西装、双手插兜、绰号“神父”的同学,有一回踢毽球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一跤,躺在地上的时候,手还在裤兜里。这成了每次同学聚会都必然聊起的话题。
“哈哥”现在在成都某银行,“神父”后来保送去了华西医大,现在是成都某大学某学院的院长了
1998年,哈哥(左二)和神父(右一)
而那个时候,因为《灌篮高手》的热播,男生和女生中都刮起一股篮球的青春风暴。我们班的女篮,印象中有两个绝对主力,一高一快,像极了当年爵士队的卡尔马龙和斯托克顿。高中女生篮球联赛,在她俩的稳定发挥下,在教练组的运筹帷幄下,在全队的齐心协力下,在《好想大声说爱你》的BGM中,2班女篮一路过关斩将,勇夺冠军。
Crazy for you!
女篮的“赤木晴子”们!前面那三个娃?那是教练组。
后来,“卡尔马龙”又回到了彭中继续任教,“斯托克顿”则在彭州做了公务员。
20年以后,《直到世界尽头》的电吉他声一响起,女篮的风采依然不减当年
还记得高一的时候,在足球场边流下眼泪的另一个女生吗?瘦瘦的她竟然投中了整个联赛唯一一个三分。后来连她一起的我们5个同学,考到了同一个大学。记得我刚上大学的时候,还很不适应,老是回想起中学。还好有这5个高中同学,就经常一起上自习,吃宵夜……。
大学毕业以后,“三分女孩”去了航天某院某所,后来调到院国际业务部。
前一阵,“三分女孩”还回成都跟多年的同学一聚,一个兄弟伙特意拿出了两瓶1998年的茅台。
那一晚,一桌同学聊了很多以前的往事。
1995-2005,朋友一生一起走
而高二印象最深刻的,还是男足,野马队从未忘记高一的教训,摩拳擦掌的等着高二联赛拉开序幕,当时6个班分两组,小组循环以后再进入淘汰赛。
小组赛第一场,2:0轻取四班,从后卫改打前锋的“猫头鹰哥哥”独中两元;
第二场不记得了,只记得我进了一个,
进入半决赛,3:1胜6班,我也进一个,
最后决赛遇到了同样实力强劲的3班,在90分钟比赛时间内战平,直接进入点球大战,菜地一样的球门前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。
“草根艺术家”大力爆射,高一得黄牌的“中场核心”冷静推死角……
最后一轮,随着前面吃馒头比赛胜出的那位金同学(高中他去了3班)一脚踢飞,全场沸腾。
我们是冠军!
后来的校队,这张照片里面,我们班有8个,只是不知道这场比赛,“拉罐”来了没有?
6. 高三,永远也打不完的告别赛
1997年7月1日——0时整,中国国旗和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在香港升起,中国政府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。
2个月以后,我们就高三了,但是感觉压力并不是大的喘不过气。
血可流,头可断,野马队不能散。
为了节约时间,为了抢占场地,下午下课以后我们经常都是穿好球鞋,端着碗边吃边往满是尘土的球场走,吃完饭就把碗往球场边一放,开整!
像这种告别赛,平均一个星期要踢2-3次。
在最烂的场地,挥洒着最肆意的青春
除了踢球,那时候的乐子其实挺多,我们常常8-9个人,在寝室吃完饭,就把碗往地上一堆,然后剪刀石头布,选出一个幸运儿把所有的碗洗完。有一次人多分了两个小组,我和杨二,分别在各自小组过关斩将,杀出重围,在总决赛相遇。
在决战紫禁之巅的关键时刻,杨二终于凭借过硬的心理素质和良好的竞技状态,最终赢得了总冠军,抱走了所有的碗!
1998年5月30日,彭中男生院106寝室,后面是全才艺术家和他的碗,还有神父的西服
而到了高三下学期,有两个同学,可能觉得住集体寝室有点吵,晚上休息不好,就在学校外租房子住。看着他俩下了课往学校外走的时候,那造型,像极了金庸《鹿鼎记》里面的胖瘦头陀。
高瘦“胖头陀”后来跟我考到一个大学,硕士毕业又去了美国,前些年联系是在硅谷三星研究院。而“瘦头陀”在彭州某镇中学教书,十年前一次聚会的时候已经是教导主任,不知道现在官居何处?
不管每个人准备的如何,高考在7月的7/8/9三日如期而至。每个人,在面对每一道题奋笔疾书的时候,各自命运的齿轮,已经在悄悄的转动了。但是当时可能我还没怎么长醒,都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感觉,以至于后面遇到很多事,我都觉得比我高考还紧张。
而高考过后,则是吃喝玩乐的2个月,毕业大聚餐的时候,前面跟杨二同样在深圳的另一个绰号叫“熊猫儿”的同学,想了一个绝妙的idea。我们5个男生均匀间隔一个位置坐一桌,留下五个空位子给女生来坐。结果人家女生根本不吃这一套,自己坐一桌high去了,我们几个傻乎乎的隔了个寂寞。
“熊猫儿”现在在深圳,电信行业某公司,上次见面是在21年了。
1998.7.9,高考结束那天的大聚餐,不晓得哪个撇火药摄影师,把我们亲爱的刘总都拍过曝了
然后后面就是大串联了,关系近的一帮同学当中,来回轮流吃转转席,吃饱喝足就看VCD、打牌。“今日之星”请客的时候,他家在白鹿镇,当地还有些未开发的喀斯特岩洞。我们就提着煤油灯,打着手电筒去探洞,相当的刺激。
还记得当年我报考的南京一所军校,上了分数线,给了面试的通知。但是当时又没有电话和手机,连BB机都还没有。吴师就骑着他那破踏板摩托车,跑了30多公里山路,专门来白鹿镇,通知我去面试。
对老师们的恩情,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。
2018年毕业20年大聚会,从左至右分别是语文李老师,班主任兼数学吴老师,物理李老师,而化学佘老师和英语黄老师,却永远也来不了了。
7. 尾声,因缘和无常
好了,再多的笔墨,也写不下所有难忘的往事。从这里开始,大家就各奔东西了。
照片中的每个人,都像一艘船,没有哪个港口,会永远的停留
这六年的时光,既恍如隔世,又好像发生在昨晚的梦境中,既像一遍一遍冲泡的茶水慢慢变淡,也像肥皂泡一样在梦醒的一瞬间破灭。
当毕业10年的时候,想到的是杜甫的“人生不相见,动如参与商”,虽然通讯愈发的发达,但是有些人却再也没有见过。
当毕业20年的时候,感叹纳兰性德的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”,当中最珍贵的就是“若只”二字,初见很美好,但是人生却没有如果。
而就在现在,四川省彭州中学高98级2班,相聚快30年的时候,大数据给我推送的是林忆莲2024的演唱会——《为你我受冷风吹》,
“我会放下所有往事,管它过去有多美……”
上学、工作、出差、旅行……,每个人的“航程”中,会遇到很多的人,短则擦肩而过,长则相伴余生;
但人生最终的结局,无一例外都是分离,
很多时候都没有桃花潭水,也没有长亭古道,
要么生离死别,要么不再联系。
想起了2008年布拉德-皮特主演的一部电影——《返老还童》,男主一出生就是一个老头,随着岁月的推移逐渐变得年轻。中间与正常成长的女主几度相遇又分离,也曾经快乐幸福,但是终究抵抗不过岁月变迁。最终男主回到婴儿形态,并在苍老的女主怀中离世。
影片中还有一个小细节,女主遭遇了一场导致人生变故的车祸,镜头回溯了车祸之前女主经历的每一件偶然的琐事。任何一个变量出现一点偏差,也许就错开了这场车祸,而正是这无数的变量相聚合,也导致了这场车祸。
鬼才导演大卫·芬奇,就用这一个宏观,一个微观,一个是一生,一个是一瞬的镜头语言,完美的诠释了甚深的哲学与智慧——因缘和无常。
我们和这个时空的每个人,每个众生,都由因缘而相遇,又因无常而离别。
所以,衷心感谢和祝福我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。
人生之路山高水长,路途遥远,
却又如梦如幻,一戳即破,
愿看到这儿的每个有缘人,
多多珍重!